译自：2017年8月26日 The Economist
编译：工业和信息化部国际经济技术合作中心 李嘉佳

　　如果您在印度经营一家大公司，跨界是您必须学会的一项本领。印度的一些大老板既能围绕人工智能高谈阔论，也能与外国基金经理就资本回报率展开一番辩论。与此同时，这些老板对印度落后的基础设施和大量的非正式经济一清二楚。绚丽的大学校园旁边是露天的排水沟，肮脏的小路是企业服务数以百万客户的必经之路，阴暗的棚户区则是供应商和经销商的运营场所。对于印度老板来讲，在硅谷喝一杯麦草汁、与当地官员共饮私自贩卖的纯麦威士忌、与村民一同品尝泥杯装玛萨拉茶成为了每个月的例行安排。

　　虽然印度国内生产总值位居全球第七，股市规模位居第九，早已跨入主要经济体行列，但是其国内经济现状与其他主要经济体仍有所差异。印度非正式行业的产出在总产出中占比约为50%，就业岗位占比高达80%-90%，企业占比一度超过90%。印度的官僚作风和糟糕的道路让这个国家在“世界银行营商环境指数”全球排名中位列第130位。

　　但是，如果能够克服这些挑战，企业将会赚得盆满钵满。2001年以来，印度上市公司的股本回报率均值为19％，比发达经济体高出8个百分点，比其他新兴经济体高出5个百分点。

　　对于许多商家而言，印度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投资者一边谈论着“韩国式折扣”，抱怨韩国财团的利润不佳，一边谈论着“印度式红利”。作为印度私人借贷行业的佼佼者，印度HDFC银行的股本回报率为18%，在全球同行业百强企业中排名第十。同样，作为一家主营消费品的公司，印度联合利华的股本回报率为77%，其母公司不及其一半。从水泥等部分基础工业来看，回报率也相对较高。

　　这些记录彰显出印度公司完善的管理体系：大多数公司擅长资本分配，与肆意挥霍的中国同行大相径庭。但印度的非正规性和落后的基础设施也为新入行者带来了障碍。资金、土地和能源投入都很难看到收益。建造密集的全国供应链和分销网络需要10年至20年之久。例如，就经销商数量而言，最大的汽车公司Maruti-Suzuki（股本回报率为22%）超过了排名第二的竞争对手的三倍。

　　今年距印度首次经济自由化已过去了四分之一个世纪，印度发展的规范化进程不断加速。第一，2012年，法庭开始打击资本家相互勾结，尤其是针对一些利用贿赂手段获取自然资源和土地的公司开展重点整治，规范管理实现了重大突破。Kotak银行（股本回报率为14%）的Sanjeev Prasad表示，印度正进入全新的发展阶段。第二，印度最新出台的增值税，即商品和服务税（GST），要求企业将自身的纳税申报表与他们的供应商和消费者保持一致，强制数以百万的企业加入到税务网络。尽管商品和服务税较为复杂，但是它取代了一批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方税，有助于创建统一的全国市场。第三，2016年年底，政府回收旧钞的决定让囤积非法现金行为无处藏身。第四，电子商务创造出了一种新的商品分销途径，尽管其在零售业中的比重仅为3%。第五，印度全体公民的新型数字身份也意味着更多印度人可以开设银行账户。

　　衡量经济活动中的非正规成分比重较为棘手。但是，印度国内发展的种种迹象振奋人心。去年，银行存款、人寿保险和共同基金等正规储蓄规模增长13%。现金流通量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重从12%降至10%。数字支付规模增幅超过40%。纳税人数量实现翻番。

　　同时需要注意的是：印度部分地区被卡在了时空隧道中。北部和东部地区发展较为滞后。法庭积压的案件数量一度超过3000万。尽管如此，正规化进程仍在推进。商品和服务税得到了各类公司的响应：一位基金经理提及与一家大型家禽贸易公司的会议，这家公司曾深藏在偏远的恰蒂斯加尔邦，如今正计划加入全国税务网络。

　　对于数以千万的非正规企业来讲，不管是鞋厂、胶合板厂或是为路边摊供应饮料的批发商，后面的日子愈发艰难。如果它们继续暗中经营，便会脱离正规企业的供应链。如果它们选择进入正式经济，税负将会剧增。部分企业将倒闭，失业率随之上升。部分企业将做大做强。比如零散的货运行业中，企业不断合并，涌现出一些大企业，可以更好利用全国统一市场。它们也可能获得更多正式贷款，用以卡车租赁。

　　对于许多大公司而言，正规化能够促进短期收益增长。它们可以从小公司手中夺取业务份额：印度灰色经济领域销售的茶叶、珠宝和乳制品分别超过40%、85%和70%。印度的金属制造商塔塔钢铁表示，公司预计从非正式冶炼厂中获取一定的市场份额。

　　但是，准入障碍长期存在，“印度式红利”也面临着土崩瓦解的风险。随着打击裙带资本主义的推进，以及商品价格下跌，印度上市公司的股本回报率已从2006年的26％降至13％（仍远高于全球平均水平：11％）。这其中一半以上的降幅可归结为擅于贿赂伎俩的企业（主要经营领域涵盖基础材料、基础设施、房地产和能源领域）数量骤减，为这些企业提供资金的国有银行也慢慢销声匿迹。

　　大多数面向消费者的行业仍然保持较高回报率。但是，长远来看，随着资本、土地和自然资源市场的逐步规范和高效供应和分销链的建立，印度的大型企业可能会受到冲击。这些大企业多年累积的优势将会被慢慢侵蚀。为了保持丰厚利润，它们可能不得不在创新上加大投入。

　　投资者似乎并未思考得如此深入。印度股票市场股价是其账面价值的三倍。这也使其成为世界上估值最高的市场, 长期股本回报率将保持在17-20%的水平。对于印度本土面向消费者的企业而言，其利润水平比脸谱和阿里巴巴高出数倍，印度国内表现最佳的几家银行也实现了相当可观的利润。对印度经济而言，正规化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但投资者难免会遭受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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